矇矓的雙眼開了光,映入眼裡的是佛劍焦急的神情,他再眨了眨,想看清楚他。
「書,還好嗎?」握著他的手,佛劍雙眉間仍有未消的擔憂。
淨琉璃沒有騙他,一頁書總算是醒了。
「嗯……」元靈剛悉數回歸,此時的他還有些茫然。
「一頁書。」
一旁的聲音穿插過兩人,一頁書這才發現還有其他人在場。
「淨琉璃……」他定睛一瞧,淨琉璃清聖的纖影讓他微微吃驚。
「你想到你該怎麼做了嗎?」
此話一出,一頁書想起之前還不知情的自己一直承蒙她的照顧與指引。淨琉璃明白一切,早就明白,他卻現在才懂。
「書?」
兩人的對話存在著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涵意,這讓只找到些許答案的佛劍感到心焦。
只有他,什麼也不知道……
斂下著目光,一頁書蒼白的唇微揚著弧度:「我喜歡你,最喜歡你了……分說。」
正因為太愛,所以他心生放棄,選擇對彼此最好的方法做一個結果。
一頁書的話,反教佛劍愣怔的不知該做何反應,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充斥在心頭,難以說明的高興還是帶些什麼。
只曉得心頭因此翻騰洶湧,無法平復。一覺醒來的他很不一樣,但不陌生。
「書……」
「分說,先讓我跟淨琉璃單獨談兩句好嗎?」
「這……」佛劍看著他,眉頭緊皺。
有什麼事,他不能知道的?
「給我一點時間好嗎?我保證不瞞你任何事。」
有一頁書這句話,佛劍不安的心有些平定。「好。談完了再叫我。」
「嗯。」
看著佛劍走出去的背影消失在門邊,一頁書這才看向一臉了然的淨琉璃。
「妳怎麼突然來了?」
「在這裡我有幾個熟識的友人在這兒教書,日前有人來找我要我幫忙代課,我擔心你的情況,便允諾也順道來瞧瞧你。」淨琉璃笑道:「覺醒的時機來得早了。」
「妳都知道了?」
「當你遇上悟僧與戤戮狂狶,命運的齒輪再也沒停下來過,所以再遇佛劍,你的清醒自然是早晚之事。」
「其實我不想醒來。」
醒來該面對的痛苦,是他無法掌握的困難。
「你是一頁書,再滯礙難行的道路你總有辦法走出一片天。」
一頁書聞言,一陣苦笑:「這樣的我,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悲苦?」
「你與佛劍在前世渡過多少的考驗,終在最後一刻開花結果,這一點你比我還清楚。旁人不能懂,難道當事人還能佯裝不知情?」
一頁書噤言,前塵往事飛掠過眼,一點一滴像電影般真實上演,讓他想忘,忘不了。
想放,放不下。
綁在他跟佛劍之間的繩索堅固如鋼,豈能一刀兩斷?
「我現在還有資格在他身邊嗎?」深吸一口氣,他微閉眼的問著。
「梵天的一句話問得人啼笑皆非,你是真的想離開嗎?」
「我……」
「此生佛劍已是尋常人,此生修行已不比前世苦不堪言,不做任何努力便輕言放棄,什麼再也得不到。」
意有所指的話語,衝擊著他。
「淨琉璃……」
「一頁書,看著我說,你真的想放棄嗎?」
若說放棄能將心頭大石丟下,不如說贅加了更多負擔在心頭上。
他口是心非,以為的誠實才是虛假。
「讓我想想……」
「放棄才是真的輸了,你懂嗎?」
「嗯……」
佛劍體內的封印令他忌憚,他沒辦法視他的痛苦於不顧。
看著他被碰撞記憶之門產生的痛苦無止盡,他比誰都更覺得悲痛。
「我聽說戤戮狂狶弄傷了你的手。」
「與戤戮狂狶的事,我會想辦法解決。」
前世戤戮狂狶的執迷不悟在他眼前自盡,讓他失信於當時為計畫而死的悟僧,如今千年已過,再一次的相遇,戤戮狂狶會像索命使者討回他在前世種下的孽果,也是必然。
因為在那潛藏戤戮狂狶心靈深處的記憶,他是殺他的兇手。
前世他殺人如麻,雖為公理正義,但埋下一筆筆的殺孽又豈能跟著輪迴洗淨?他已經有心理準備迎接這一切,償還所有殺債。
「我明白你會懂得該怎麼做。」
「嗯,謝謝妳。」
「都是同修,毋需客套。」淨琉璃看著牆上的時鐘,「時間不早,我先離開,你好生保重。」
「謝謝。」
「我說了,不用客氣。」
淨琉璃笑著頷首,走出健康中心,等待在一旁的佛劍見狀,走上前。「談完了嗎?」
「你進去吧。」見佛劍並沒有依言馬上進入,反而看著她欲言又止。她了然的笑開:「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所有的事情,不急。」
他知道自己急不得,但他的急,是急於摸索所有真相。
嘆了口氣,他走進健康中心。
淨琉璃望著他的背影,這時靈澈的眸子瞥見不知何時站在一角的鬼梁天下,走向他。
「我意外你主動找我前來,我以為你不想再瞧見另一個因果。」
原來,淨琉璃所指的熟人就是鬼梁天下。在這兒之前,她一直不曉得鬼梁天下還存有過往的記憶,更不曉得他與佛劍今生的關係。
當鬼梁天下自動找上她,她才得知一切。
從一頁書轉學到中原學院,鬼梁天下就知道命運再也無法擺脫,才會覓著一頁書這條線知道淨琉璃今生的存在。
這是要彌補些什麼,他都搞不懂。
「前世因,今生緣,本來就應該分開來談。」鬼梁天下點了煙。「只要是那孩子在意的,我自然會幫。」
「你的矛盾,溢於言表。」
「人不就天生是個矛盾的動物?」
淨琉璃只是笑笑,對他的話不發一語。
「依妳所見,佛劍身上的封印是否有法可解?」
「我只能暫時壓下他前世記憶衝破界線的痛苦,不能替他解除封印。」
「可笑的是連魔龍祭天都無法可解,只會幾兩步數的他只剩下維繫封印完整度的能力而已。」
「接下來你想怎麼做?」
「順其自然吧。」
除了這四個字,他再也想不出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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