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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路垚跟喬楚生來到案發現場。

  屍體已經被送到法醫那兒去做解剖驗屍,警察搜索及保護現場。

  路垚走向畫了死者身形的位子,習慣的隻手撐著下巴,眼神早已不動聲色的觀察了這附近的所有一切。

  把所有細節收納眼底,腦袋裡隨著白幼寧的證辭化作電影般畫面推演。

  他蹲在白筆繪形旁,思考著。

  「有查出死者的身份嗎?」半晌,他抬頭問著喬楚生。

  「死者劉達,劉家的僕人;而劉家當家老爺劉頁工是老爺子曾經的生意夥伴。」

  「哦?這麼巧?那他跟老爺子現在不是生意夥伴,是因為什麼才拆夥?」

  「那時候他們合作的是洋酒生意,一開始劉頁工賣的國產酒,後來為了要賣洋酒便要親自研究洋酒味道、年限差別及性質,為了就是知己知彼才能做好生意;卻因為一直喝不慣洋酒的味道,後來又因為身體狀況每況愈下,便決定回歸老本行。」

  「這劉頁工人品如何?」

  「不錯,為人豪爽,對朋友更海派,也很樂善好施:做生意特有手腕,要不是因為他自己沒辦法,不然他跟老爺子便是合作無間的好夥伴。」喬楚生一臉可惜道:「然而劉老爺雖然人好,可是他底下兩三個兒子可沒有遺傳到他半分風采。」

  「怎麼說?」

  「大兒子劉啟紀好賭,二兒子劉啟湡雖然是武術好手,但愛嫖是人盡皆知;三兒子劉啟侑以前也算是國內大學高材生,本來有大好前程,偏偏染上鴉片,人毀了一半。」

  「這劉老爺命很苦啊。」路垚奇道。「我這樣子就被我家老爺子巴不得打死我重新投胎,他還三個,這哪過得去啊?」

  「劉老爺自然是過不去,還好他還有個貼心的女兒劉啟愉,現在正在郵局擔任組長,家產也還靠著劉老爺自己守住,這才沒窮途潦倒。」

  「驗屍驗完了嗎?」

  「驗完了,一刀斃命,沒有懸念。」

  「刀子上有指紋嗎?」

  「有,不是幼寧的指紋。」

  聽到不是白幼寧的指紋,路垚鬆一口氣。

  喬楚生一臉促狹的看著他:「好像不是幼寧的指紋,你很高興啊?」

  路垚臉上一晒,不甚自在:「胡說什麼?難道你就不高興?」

  「高興,當然高興。不過我覺得這次你怎麼好像很積極?也沒問我這案子要給多少錢?」

  「誰說沒問就是不在意,既然是白大小姐的案子,那自然要獅子大開口的!」

  「瞧你德性。」

  「既然幼寧已經沒有嫌疑,那就快點把她放了。」

  「要放也要找到真兇啊?畢竟劉達死時抱著幼寧的皮包。」喬楚生也是很頭疼:「輿論會殺人,若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幼寧不是兇手,輿論會怎麼說你知道吧?」

  白幼寧身份特殊,他是上海大老白敬禮的女兒,探長喬楚生更視若親妹,社會怎麼說,不言而喻。

  「走吧,去訪問一下劉家人。」好似一刻不能等,路垚道。

  「嗯。」

 

 

  「你這個畜牲!你給我滾出去!」

  伴隨著怒罵聲,一個瓷瓶天外飛來,差點砸中路垚,嚇得他退了幾步不小心抱住喬楚生。

  喬楚生把他推開來:「你就不能別這樣子老是像隻被嚇壞的小貓嗎?」

  「誰貓了?你才狗咧。」路垚理直氣壯:「這種危險還不閃,要是不小心砸中我腦袋變白癡了,誰為你妹申冤?」

  「行!」喬楚生白了他一眼。

  兩人走進劉家,看見劉頁工與大兒子劉啟紀火爆對恃著,而劉頁工身旁還站著女兒劉啟愉扶著他,面色擔憂。

  「你這個畜牲,你是要怎麼樣氣死我你才甘願!」

  「只是回來管你要幾個錢,怎麼著還不行了?」劉啟紀沒一個晚輩的樣子,還跟劉頁工比大聲。

  說出來的話,讓人不敢恭維。

  「你──」劉頁工氣得又想破口大罵,一時氣血上湧還忍不住狂咳起來。

  「爹!」劉啟愉緊張的替他拍拍背,「哥你說兩句!」

  「沒妳的事,一邊去!」

  「畜牲!」

  「劉老爺。」

  喬楚生插入兩人的戰局,很明顯是站在劉老爺這邊,他橫著臉看向劉啟紀。

  對於完全不敬老尊賢的人,他壓根不屑。

  劉啟紀被喬楚生犀利的眼神瞪得大氣也不敢吐一下,眼神迴避。

  「楚生,怎麼是你……」劉頁工看見喬楚生露出欣喜的神情,旋即改口:「現在不能叫你楚生了,該叫你喬探長。」

  「沒事,您照舊就好。」喬楚生笑道。

  「楚生哥。」劉啟愉懦懦的喚道。

  喬楚生向她頷首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

  「這畜牲,賭輸了兩千大洋,居然還敢回來要錢!」劉頁工氣得老手怒指:「他當劉家的錢都跟水一樣,輕鬆就付諸東流!」

  「你那麼有錢,兩千大洋算什麼!?」劉啟紀一點也不反省,還厚顏無恥的說道。

  「住口!你……你簡直是要氣死我!」

  「劉老爺,您別氣,氣壞身體不好。」喬楚生看向劉啟紀:「人要是做錯就要懂得悔改。」

  「喬楚生,這是我家的事,關你什麼事。」

  「老喬,沒想到有人敢對你大聲。」路垚在一旁涼涼的說道。

  「你又是誰啊你?」

  「我路過的,您甭管我。」路垚比比手,大有一副看戲的樣子。

  「衝著我家老爺子跟劉老爺的交情,這事我不只管定了,我還要審訊你。」

  劉啟紀愣住:「審訊我什麼?」

  「今天早上,你人在哪兒?」

  「關你什麼事啊?」

  「不說是嗎?那我就以殺人犯罪嫌將你逮捕回警局。」喬楚生拿出手銬。

  一看見手銬,劉啟紀就老實了:「我說,早上我人還在賭場,從昨天賭到今天早上八點多,輸光了就打算回家拿錢,到家九點。」

  「誰能證明?」

  「賭場的人都能證明。」

  「你八點多從賭場出來就直接回家,沒去別的地方嗎?」喬楚生再問。

  「沒有,不回家我還能去哪兒?」

  「楚生,你說……什麼殺人?」劉老爺顫顫的問。

  「你們有個僕人劉達,今天死在市區的暗巷。」

  「劉達……」劉老爺跟劉啟愉面面相覷。「被誰殺的?」

  「這事有蹊蹺,還沒查到線索。但是在死之前,他突然去搶了幼寧的皮包,幼寧追了他很久,等發現他時他已經被人殺死了。」

  「怎……怎麼會這樣!?」

  「所以劉老爺,還請配合一下我們的盤查。」

  「好……」

  「劉老二跟劉老三他們在家嗎?」

  「在、在。」劉老爺點頭。

  這可省了很多功夫,喬楚生跟路垚看了一眼,路垚道:

  「麻煩您,請他們出來一趟。」

 

 

  路垚提著一鍋湯大搖大擺的走進警察廳,來到門外有人守著的喬楚生辦公室。

  守著的警察看是他,理所當然的放他進去。

  坐在沙發上等消息的白幼寧,雖然她知道自己是被栽贓嫁禍,無論何時何地她也行得正坐得端,但這種懸事落在自己上頭,她再怎麼冷靜也難免惴惴不安。

  一聽見聲響,見看門進來的人是路垚,她不自覺的像吃了顆定心丸。

  可是一看是他,想起早上的氣,她彆扭起來。

  「你來做什麼?」

  「肚子餓了吧,帶吃的給妳。」

  他小心翼翼的怕灑了,端到她面前,翻出的袋子裝著餐具,俐落沒有遲疑的勺湯進碗,端到她面前。

  這畫面頗有宮中太監服伺娘娘的氛圍。

  盯著熱乎乎還燙著煙的湯,香味一下子竄進她鼻間,她有些恍神。

  「怎麼了?」看她沒動手,路垚問著。

  「沒事。」

  一整天這麼耗,肚子也著實有點餓,她撇撇嘴的接過,呼冷後喝下,香濃順滑的味道徹底折服了舌頭。

  好喝!

  「好喝嗎?」

  「……好喝。」

  好喝得氣消了一半,可惡!

  「好喝多吃點,我煮一大鍋呢。」

  見他好似沒什麼煩惱:「你跟楚生哥去查得怎麼樣了?」

  「去現場看過,死者除了抱著妳的皮包,就只剩下插在心口的刀可以查,但刀子化驗過並沒有任何人的指紋,包含妳的;比對死者的身份,說是劉頁工老爺家的僕人劉達。」

  「劉叔叔家的僕人?」她疑道:「既然是劉叔叔家的僕人,為什麼光天化日下要搶我皮包?」

  「我去劉家了解,劉達跟劉家大兒子劉啟紀一樣愛賭,聽說也欠了不少賭債。」路垚不是很在意的樣子:「應該也是走投無路吧,看到一個像富家女的人走在路上起了歹心,那也是正常。」

  「不對,我總覺得他不是隨機。」

  「怎麼說?」他一副請賜教的模樣。

  「他搶走我的皮包想讓我去追上他,我琢磨著他肯定是要把我引去見誰。」

  那巷子若非刻意熟知小徑知道隱密的人,否則不會輕易進入。

  「說不定他只是要甩開妳的追趕,所以故意繞那小巷子。」

  「你們已經去過劉家了吧?他們的證詞呢?」

  「基本上沒什麼可疑的,每一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。」路垚道:「也許劉達搶劫的過程遇到債主或仇家,是被失手殺死的。」

  「那便是我看見的黑影……」

  「好了,這事妳就不用擔心了,有我跟老喬。」路垚打斷她的話,道:「妳呢,就好好的待在這兒休息,什麼都別想,等我帶妳回家。」

  「你說真的嗎?」

  白幼寧問,有時候真不知道他面貌哪是真哪是假。

  常常一本正經的對她說著溫情的話,下一秒又讓她氣到嘔出幾十兩血。

  說是習慣了,可是常常就是期待了、心猿意馬了,又摔進谷底。

  「嗯,當然是真的。」路垚笑道:「我怕妳又禍害人間。」

  「路三土!」

  她作勢又想打他,他一把抓住她的手,她小心臟又落空。

  「安心的,我先走了,還要跟老喬去查些東西。」

  「……哦。」她難得溫馴。

  「走了。」

  「三土。」路垚正要走出門,白幼寧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他。「我剛想起來,黑影閃過的時候,我聽見一個金屬掉落的聲音。」

  「知道了,我會再到現場查查看。」

  「嗯,你……跟楚生哥小心點。」她囁嚅的說。

  「好。」

  路垚走出警察廳門口,伸手摸出了用方巾包住的金色徽章,若有所思的捏在手裡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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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化罪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