＊令水行間-小說創作區＊

　　他都不懂，先買了戒指幹嘛？

　　現在是要確認交往關係又不是要結婚，他怎麼本末倒置了？

　　路垚倒躺在沙發上，血液由腳流到腳的感覺，一點一滴的難受起來。

　　可是辦法還在虛無縹緲中。

　　告白這種事，總要天時，地利，人和。

　　上一次他鼓起勇氣要跟白幼寧好好告白一次，沒想到正在高潮迭起處狠狠摔得狗吃屎。

　　他不只一次覺得扼腕，還覺得可恨。

　　可恨那兩個漂亮的女孩子來的不是時候！

　　不是，是那兩個女的糾纏得不是時候！

　　他在家裡連哄白幼寧三天，她才勉為其難的搭理他。

　　真是有苦難言。

　　他想吧，告白這種事，雖然不用驚天地泣鬼神，那也合該讓人為之動容。

　　他希望能為所愛的人締造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憶。

　　想讓白幼寧知道，他路垚，肯定是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。

　　「你在幹嘛呀？」

　　他抬眼，白幼寧笑咪咪的臉正倒反著。

　　「健腦。」他隨口個藉口。

　　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「讓大腦保持充血狀態，可以刺激神經元生長。」

　　「哦……」她有些殷切的問：「你今晚有空嗎？」

　　他這才翻起身。「幹嘛呀？」

　　「那個……那個……」她忐忑的背對著他，然後兩張票亮在他面前：「別人給我兩張皮影戲票。」

　　她嬌羞的看著他，帶點期待。

　　路三土，其實是個二愣子。

　　不只沒發現她女兒心，還直腸子回應。

　　「電影、京劇、舞台劇，甚至相聲、馬戲我都看，可這皮影戲是個地方戲種，算了吧。」

　　她不意外，也沒洩氣。「沒關係，我可以教你呀，我娘是個戲迷，從小我就跟她看皮影戲的，嗯？」

　　看著遞過來的戲票，路垚有點拗不過她的邀請。

　　在那瞬間，他想起每回只要跟白幼寧一起出現在某個地方，那個地方肯定發生命案，他就馬上縮回手。

　　「不行，看不了看不了。」

　　她見狀，臉馬上就垮了。

　　「不給面子是吧！？」她氣得打了他一下。

　　「不是啊，妳記不記得我們上一次一起看電影發生了什麼？」

　　她想了一下，想起了高松死在電影院的事，臉色一僵：「所以呢？」

　　「那上次我們一起出現在大華舞廳又發生了什麼？」

　　「你到底想說什麼？」

　　「每一次，只要是我們兩個共同出現在某一個地方的話，就會有人發生不幸。為了您和他人的生命健康，找別人陪你看去吧。」

　　一說完他馬上溜走，留下氣急敗壞的白幼寧。

　　「這根木頭！氣死我了！」

　　跺了跺腳，她氣乎乎的打了通電話給喬楚生。

　　「喂。」

　　接了電話，喬楚生的聲音聽起來很累，昨晚他休假玩了個通宵，本想著回家補個眠，卻被人叫回巡補房處理事情。

　　「楚生哥，晚上陪我去祺苑！」

　　「幹嘛呀？」

　　晚上他哪兒也不想去，他想睡覺……

　　「看皮影戲。」

　　「我有點累，妳找三土吧。」求放過……

　　「別跟我提他！不管！你要來陪我！」

　　一說完就馬上掛電話，嘟嘟聲響得喬楚生頭好痛。

　　看著話筒，他深深吐了個大氣。

　　怎麼他們兩個掐架老是衰到他？

　　白幼寧一打完電話，把兩張票隨意塞在包包裡，腳步又重又急的離開公寓。

　　路垚躲在轉角偷看她離開的背影，一雙大眼賊溜的。

　　今晚倒是個好機會，得好好利用一下。

 

 

　　沒承想，看個皮影戲也能發生命案，喬楚生跟白幼寧只得把路垚找來。

　　只是案情還需要好好斟酌調查一番，他們仨人走出祺苑。

　　本來想要在家裡等著白幼寧要給她個驚喜，結果又被破壞一次。

　　雖然正事要緊得認命，可是路垚還是覺得有點挫敗，不由得有點來氣。

　　剛剛玩弄完喬楚生，白幼寧他也挺懟的。

　　「妳說妳是不是個掃把星，我要是你爹呀，早把妳掐死了。」

　　她氣得掐他好幾把：「路三土，你給我閉嘴！」

　　「疼！」

　　兩個人又掐起來，喬楚生內心覺得好累，肚子還有點餓。

　　「吃宵夜嗎？」無奈的看著兩個，他問。

　　「當然是……」

　　路垚舉起手還沒說完，一聲槍響，不偏不倚打中了他的心口。

　　「三土！」

　　喬楚生聽見槍聲已經來不及，路垚直挺挺的倒下，他趕緊扶住，挨著車子把他放坐在地上。

　　「三土，三土！」

　　看見路垚中槍，白幼寧刷白了臉，焦急的大喊。

　　「看著他！」

　　喬楚生交代，旋即轉身拔槍迎擊。

　　「三土，你聽我說，別睡，保持清醒，我不准你睡！」失控的顫抖讓她手足無措，她拼命的對路垚說著。

　　胸口的痛楚，渾身乏力，他也弄不清楚是因為中槍的緣故還是因為嚇傻了導致。

　　他是不是要死了？

　　家裡還布置了告白的場景呢。

　　他還沒跟她告白，還沒娶她為妻。

　　他還有很多話，還沒跟她說。

　　可是，他好像要死了。

　　他好不甘心，真的不甘心！

　　看著她，很想開口，可是意識逐漸模糊。

　　直到黑暗襲來。

　　「三土！醒醒！三土！三土──」

　　幼寧崩潰的哭喊，最後鑽進他耳底。

 

 

 

　　經過搶救，路垚脫離險境。

　　喬楚生拿著江醫生給他的子彈去做了調查，發現這是狩獵大象用的麻醉劑。

　　雖然不是真正的槍頭子彈，可彈頭內的麻醉劑仍讓路垚深深沉睡。

　　白幼寧不眠不休、日以繼夜的守在床頭，只為了等他醒來那刻。

　　路淼來過一趟，答應她與路垚在一起，給了她希望。

　　她多麼想要快點告訴他，這個好消息。

　　「你怎麼還不快點起來。」她握著他的手，貼在自己的臉上：「再不快點好，小心我揍你！」

　　她笑著說道，笑著笑著，眼淚流了下來。

　　他中槍的那一刻，她心碎了，六神無主。

　　她白幼寧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。

　　失去他這件事居然嚴重得讓她十分害怕。

　　這是除了以前母親不醒人事直到去世後，再也沒有過的感受。

　　她的心沉到谷底，他的手這時動了動，她欣喜的抬起頭。

　　「三土、三土？」

　　她上前探看他的狀態，過了半晌，他的睫毛抖了抖，眼睛眨了幾下。

　　可他一睜眼，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。

　　「三土？」她輕拍著他的臉：「還好嗎？有哪兒不舒服嗎？」

　　「水……」

　　她攙扶起他坐起，連忙倒杯水給他，他咕嚕咕嚕粗魯的喝下去，喝得一身都是。

　　「喝慢點。」

　　拿過空杯放置一旁，她拿了手帕輕輕的替他擦拭。

　　但越看他越不對勁，她趕緊找了醫生。

　　江醫生聞訊前來，將他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。

　　「他體內含有大劑量的麻醉藥，恐怕這是後遺症。」

　　「那……那會怎麼樣？」她緊張問。

　　「說不準，有可能會失憶，有可能會癡傻一輩子。」

　　「什麼！？」她愣住，猛然抓住江醫生。「醫生，你想想辦法。」

　　失憶就罷，她也能像之前他讓自己恢復的努力，因為醒來他又能像以前一樣。

　　但癡傻一輩子……她打了個冷顫，他是那般聰明的人，怎麼能接受癡傻這種事？

　　這太殘酷！

　　「我盡力。總之，妳先不要著急，這幾天觀察情況，只要有異樣就先通知我。」醫生職責除了醫治病人，家屬的心情他也是盡力安撫。

　　只是若病情涉及機率，那便只能聽天由命，他能做的也是盡其所能。

　　「好……」

　　送走江醫生跟護士，她走近他。

　　他還是一樣傻愣愣的直視著自己，笑了笑。

　　難過徹底侵襲她的心，她伸出手捧著他的臉。

　　「不管你變成什麼樣，我都會在你身邊。」

　　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落下，她隱忍著不哭出聲。

　　「I Love You。」

　　他突然開口，她一抬眼，撞進他認真的雙眼，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。

　　「你說什麼？」

　　「I Love You！Love You，I Love You！」

　　他又傻傻的重複著，剛剛的認真像幻覺。

　　「愛你，我也愛你，我會一直愛著你。」

　　緊緊抱住他，她哽咽道。

　　兩只大手也抱住她，促狹的雙眸閃過溫柔光芒。

 

 

 

　　喬楚生接到路垚醒來的消息，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。

　　「愛，愛老虎油。愛～老虎油。欸，四哥！」

　　守著病房的六子叨叨念念著愛老虎油，連路過的護士都要調戲一下的說了聲。

　　看見喬楚生旋風似的身影襲來，他喚了聲，可是喬楚生頭也不回的直衝病房。

　　一進門他衝到路垚身旁，緊抓住他的肩膀。

　　「三土！」

　　可回應他的是傻愣愣看著他的臉，他皺起眉頭。

　　白幼寧拿顆削好的蘋果吸引了路垚的注意力，他開心的抓來就大咬一口。

　　喬楚生有些狐疑，倒也不動聲色。

　　「驗屍報告出來了，死因是流血過多，體內含有大量的降壓藥，還有酒精。」

　　喬楚生細說著，不過路垚還是吃著蘋果沒搭理他。

　　一雙利眸瞅著他，喬楚生道：「不會真失憶了吧？」

　　「失憶倒還好，我就怕他變個白癡。」花了很長時間平復心情，白幼寧這才能冷靜的回應。

　　「變成白癡也好，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他交代。」他煞有其事的說道。

　　「交代？交代什麼？」

　　「他姐，被人綁架了。」

　　「什麼？」

　　兩道聲音不約而同衝出，路垚兩眼發直的看向喬楚生，白幼寧不敢置信的看向路垚。

　　「嗯？好了？」喬楚生摸摸鼻頭笑出來。

　　「不是，她被誰綁架了？快說啊！」

　　路垚著急的問道，全然沒發現旁邊有殺氣。

　　「現在沒事了，剛才逗你玩呢。」看著白幼寧要發飆，喬楚生幸災樂禍故意不提醒他。

　　陸垚傻眼。「你──」

　　「路──三──土！」白幼寧用力放下刀子，站起身掐住他。

　　騙她！她非弄死他不可！

　　這才發現大難臨頭，路垚連忙裝病。「哎呦，我腦、腦袋疼！」

　　聳了聳肩，喬楚生默默的離開，完全見死不救。

　　他愛莫能助。

　　路垚眼尾看見喬楚生悶不吭聲的走掉，他氣得在心裡低咒。

　　說什麼是兄弟，居然見死不救！

　　「腦袋疼是吧！這兒疼是吧！那兒疼是吧！」

　　她拼命的毆打他，簡直氣壞了。

　　「我是病人！」他還有臉說。

　　「壞人！」

　　她拿著枕頭拼命打他，打不夠還跳上床壓在他身上拼命打。

　　「殺人啦！救命啊！」

　　「你給我轉過來！轉過來！」

　　「殺人啦！」

　　在外頭守著的人聽見聲音衝了進來，一行人頓時定格。

　　「救命啊！」看那堆人，他趕緊求救。

　　誰知道這群人居然慢慢的往後退，往後退，往後退。

　　「喂！人命關天！你們……」

　　所有人恍若無聞，退至門外，然後關上門。

　　路垚呆若木雞。

　　再抬眼，白幼寧搶走他手上的蘋果扔到一旁去。

　　他覺得有點離死不遠的感覺。

　　「喜歡演戲是吧？」

　　手指關節弄得嘎啦嘎啦響，他拼命搖頭。

　　「來，再給老娘演一個白癡，來啊，演啊！」她又抓起枕頭打他，「演！你給我演！路三土，你演，你再給我演！」

　　「殺人啦！」

　　「王八蛋！」

　　高舉的枕頭正要狠狠敲下去，他突然暈了過去，嚇得她停手。

　　「路三土你別裝！」看他雙眼緊閉，她又緊張起來，扔掉枕頭，輕拍著他的臉。「三土！三土！」

　　雙手突然被人抓住，她一陣天旋地轉，被他反制在床上。

　　「你又騙我！」她瞪著他。

　　「我是病人啊，我腦袋還暈著呢，妳再打下去我就真的變白癡了。」

　　「哼！你最好白癡！」

　　「妳捨得嗎？」他壞笑。

　　「放開我！王八蛋我非要打死你不可……我……」

　　她掙扎著，所有的話悉數淹沒在他的吻裡。

　　告白什麼的，之後再說吧。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（2020.05.02　完）